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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 口述

缅怀新中国外语教育事业的开拓者陈琳


    文琦(左一)与其岳父杨芳林(左四)和陈琳教授(左三)在北京外国语大学80周年校庆活动上合影。

    ■ 口述:文琦

    ■ 记录:陈姝 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

    今年春节,当我知道陈琳教授去世的消息后,心中非常难过。

    陈琳教授是我国著名外语教育专家,是新中国外语教育事业的开拓者,在北京外国语大学(以下简称北外)教书一辈子,自称“百岁教书匠”。

    可以说, 我与陈琳教授的缘分是从跟着广播学英语的时候开始。

    当我还是一名小学生的时候,学校里的主课是语文、算术,没听说过“外语”是什么。我的父母都从事工艺美术行业,他们也没学过任何外语。有一天,我父亲突然给我买回一本《广播电视英语》。就这样,12岁的我开始跟着广播学英语。那时,电台每天播出两次,一次是早上六点多,一次是在晚上。每天早上我被父亲从被窝里叫起来听课,为了让我清醒,他用凉毛巾给我擦脸。晚上,不管学校有没有作业,听广播学英语,是我雷打不动的学习内容。就这样,我这个从来没听过英语的孩子,全凭跟着收音机,学会了英语的听、说、读、写。

    那年我12岁,在没有成人辅导的情况下,完全独立地听懂、学会、跟上学习陈琳教授的广播函授课,这完全得益于这位了不起的陈琳教授,由他主编并主讲的《广播电视英语》科学易懂。而我,只是他数以千万计的素未谋面的学生中的一个。唯一能显示这层师承关系的,是让我终身受益的、从收音机里模仿来的,陈琳教授那标准的英语发音。

    改革开放之初,《广播电视英语》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1985年,因学习《广播电视英语》而在学校里英语成绩一直遥遥领先的我,如愿以偿考上了北外英语系。在北外学习的四年,为我一生的事业和生活奠定了基础。

    我们这个年级,是英语系第一次在大三实行“专业倾向”制的。我当时在几种专业倾向中,选择了自己最感兴趣的“文化班”。多年以后,我才得知,“要结合专业学语言”是陈琳教授一直在积极呼吁的,而我们能用英语去学不同的“专业倾向”,很可能是陈琳教授多年努力呼吁的结果。

    在北外,遇见爱。大学毕业后,我由“北外学生”变成了“北外女婿”。在家属院,有时能碰上陈琳教授,他永远是那么风度翩翩,即使上了年纪,也身形矫健、充满活力,那种精神状态,让人没法不佩服。同时他又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无论谁跟他打招呼,他都亲切回应,笑容可掬。

    陈琳教授今年1月21日去世的消息,我没敢告诉正在病中的岳父,怕他太难过。

    我的岳父杨芳林1956年进入北外上大学时,学校教学使用的就是陈琳教授那时刚刚编成的、新中国第一部全国大学英语专业通用教材《大学英语课本》。学生们对这位年轻有为又温文尔雅的年轻老师无不佩服有加。后来,我的岳父毕业后也留校任教,与陈琳教授成了同事。离退休后,他们又共同为老教授协会外语专业委员会工作了十余年,陈琳教授是理事长,我岳父是秘书长,两人的交往甚为密切。

    记得30多年前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常听岳父说起陈琳教授有一本自制的“日程本“,他会提前为每个月每一天安排好工作内容,一目了然。那实际上就是后来人们常用的“效率手册”,而陈琳教授那时已经使用这种高效的工作方法几十年了。他的一生著述等身,社会影响巨大,靠的是超人的勤奋努力,无一日虚度。耄耋之年,他仍保持着高效的工作状态,他的日程本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的每日工作,让看到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岳父还经常提到,陈琳教授能成为中国大众英语学习最强有力的推动者,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编了某一套教材,或者上了电视的某个节目出了名。几十年来,他默默地做了各种别人“看不见”的工作。

    20世纪60年代,我岳父被英语系派到北外附中任教,那时,陈琳教授就是最热心扶植附中专业课教学的大学老师。他经常在工作之余从西郊的大学专程到和平门的附校去,跟北外附中的老师们讨论教学情况。后来,我岳父兼任英语系办刊物《英语学习》的编辑,凡是需要向陈琳教授约稿请他向读者介绍怎样学好英语时,他无论多忙,总是有求必应。

    对各种渴望学外语的人,陈琳教授都尽力帮助,他在教学方式上不拘一格,敢于尝试,没有学历歧视,他素有爱才、惜才的美名,通过电大、夜大、函授、培训,他让英语作为一种技能帮助很多年轻人改变了命运,成就了很多原本失去读书机会的青年人。 

    2021年9月,在北京外国语大学80周年校庆活动上,百岁的陈琳教授携夫人兴致勃勃地参加了校友集体纪念婚礼。那时我们与他一起登台、一起合影时,他的气色还那么好,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而今,他已作古。怎不教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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