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浩杰

    早春乍暖还寒，无论是清汤牛肉火锅，还是辣到咳嗽的重庆火锅，一到点菜环节，兄弟们总会给我点上一碟冻豆腐。吃火锅必点豆制品，除了冻豆腐，嫩豆腐、豆腐泡、腐竹等一系列豆腐近亲都是我必须打钩的选项。或一次性点满，或轮流着来，每每看着一块块暗黄色如石钟乳的冻豆腐被扫入锅中，内心早已想象着它们泡软了吸饱汤汁的样子，垂涎三尺。

    夹一块冻豆腐，颤悠悠地放入碗中，淋上蒜蓉、辣椒酱、蚝油按比例特调的汤汁，再撒上早已备好的葱花、芝麻，淡黄色的豆腐宛若一枚冒着仙气的玉石，绿色的葱花将整体色调提亮，又看那红艳艳的辣椒圈垫在底下，一口咬下，骨汤的鲜，豆腐的香，红椒的辣，瞬间浸满舌尖，齿间嚼到白芝麻，香气爆开，冻豆腐比嫩豆腐多了一丝嚼劲，大豆最初的清香也缓缓流出，仿佛尘封已久的偶遇，芝麻香在高温下也更氤氤氲氲了。

    一边吃着火锅里的豆腐，我们总会聊起教汉魏六朝文学的周老。记得周老讲过北方的老豆腐可以背着走十里路，摔地上地面砸个坑。无奈毕业至今，与周老喝酒谈天的约定仍无法履行，更遗憾的是没能品尝到他口中说的能砸破地面的老豆腐。

    这么硬的老豆腐没吃过，香干越嚼越香的体验倒是教人难忘。豆腐压实，和香菇、鸡蛋一起卤制，反复滚开几回，吃到最后，香干与虎皮鸡蛋是最受欢迎的。咸香滋味在嘴里回荡，再扒拉几口粥，很是清爽。据说安徽还有圆形的茶干，佐茶用的，冲一杯绿茶喝能吃出回甜的味道，又是令人期待的一款美食。

    从安徽一路往南，湖南的臭豆腐也极具个性。臭豆腐闻着臭，甚至掩鼻而过，不敢靠近，吃起来香，一种臭到极致便是香的味觉效应再次上演，外脆里嫩，香辣爽口，蘸着辣椒，再淋一勺汤汁，妙绝。

    相比重口味，豆腐白嫩总归是和温暖清新搭边。新鲜豆腐冰镇后淋上花生酱，一股清甜在嘴里划开，之后便是挥之不去的花生香气，既素雅又浑厚，捧着一整块豆腐吃，这样的奢华或许才是最质朴的了。

    在人声鼎沸的日料店里，淡黄色豆腐被端上桌，平平无奇的豆腐边放着一小碟琥珀色的甜味蘸料，木勺子舀起一角，滑溜溜送入嘴中，糅合了芝士香气的豆腐真令人惊艳，实在佩服是哪位老饕发明了这样的组合，再蘸一点甜汁味道会更浓，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那抹温和而惊喜的芝士香，芝士豆腐的惊喜几乎可以治愈一切的不开心。

    依稀往事，如今旧年。转眼庚子年也沦为历史，南方人总会在天冷时想象漫天飞雪的样子，就像年初总会期待尚未遇到的美好。卷帘山对酒，上马雪沾衣。若无温酒，那就盛碗豆腐脑吧，再加多一勺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