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髓是蘸水里撒撇的微苦与寒凉,软糯无味的米干此时充当了和事佬,把所有的滋味都结合在一起,让酸、辣、苦,还有植物散发的清香得到最完美的融合。
■ 赵敔
四中旁边的撒撇被老院、小谢念了好几天,说是一定要带我去吃一次。之前也尝过撒撇,大概都算不得浅尝辄止。东西还没送到嘴里,心里就已经泛滥着厌弃,比起老北京的豆汁或者长沙的臭豆腐,这种反应全是心理层面的,与味觉和嗅觉关系都不大。
印象里,蘸水是红红绿绿的一碗蘸水,然后配碗白白细细的米干,当地人多半是手抓米干在蘸料里蜻蜓点水,直送口腔,剩下的就是享受炎炎夏日里的一腔清新、辛辣,精髓是蘸水里撒撇的微苦与寒凉,软糯无味的米干此时充当了蘸水里的和事佬,把所有的滋味都结合在一起,让酸、辣、苦,还有植物散发的清香得到最完美的融合。
很多年前为了盛情款待北京朋友,我兴冲冲地带他们去吃傣味,那时,即便是昆明的傣味餐厅都是恪守食材的原产地原则,也都是家常做法,没有现在餐厅里的那些中看不中吃的花活儿。既原汁原味,又朴实无华。去之前,我已经反复强调,傣味在云南菜里也是特殊的存在,比较保守的选择是汽锅鸡、过桥米线。两人兴致勃勃地表示,在北京吃过傣味,而且很喜欢。炸牛皮、臭菜炒鸡蛋、香茅草烤鱼、菠萝饭,之外还点了几个时令蔬菜,都算是傣味里的经典菜式,而且也能充分体现傣味的特点,烧烤煎炸、酸甜香臭。
上菜间隙我略带调侃地说起了那道叫做撒撇的傣味,那也是傣味里我最不能忍受的一道菜。撒撇泛指的是凉拌肉菜,与其他拌菜最大的区别在于加入新鲜的牛胆汁,牛在被宰杀前喂食了刺五加叶和香辣蓼草,经过一小时左右的消化成了胆汁,在拌料里散发着草木的气息,刺五加的清苦也被保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撒撇的做法,两人对着一桌子傣味,每一口都像吃得异常艰难,一脸的厌弃与无奈。据说,那晚他们又去吃了过桥米线才算是没空着肚子过夜。从此以后,我再不带外地朋友去吃傣味。
摆在面前的撒撇米干竟是热的,看上去有点像小锅米线,只是上面漂满了红红绿绿的蔬菜大多看不出形状,我也无从分辩它们原本的样子。端到操作台上,面前一长溜的傣陶罐,里面有盐、味精、韭菜碎、花生碎、干椒碎,别的可以不加,新鲜柠檬汁是要挤上一些的,这是傣味里的标配,除了甜食之外,缺了柠檬味道就少了些层次。
米干下锅前,小卜哨就问,微苦还是微微苦。我们都选的微苦。把米干从汤里捞出来,白白糯糯的口感里裹着淡淡清苦,回味中辣椒和柠檬的酸辣夹杂其间,口腔里顿时五味杂陈。汤里的牛肉成小块,是恰到好处的细嫩爽滑。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因为味道适口,我很快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对面的小谢却一脸为难地说,“太苦了。”最后还是勉强吃完一碗。
留着一口的清苦回到住处,桌上的牛油果已经开始发乌,用手一捏软硬正好。想了想还是放下,舍不得口腔中的回味,那苦让人觉得爽利、轻快、舒泰,让人有点留念,毕竟平日里的苦味还是太少。咖啡的苦显得浓烈、苦瓜的苦有点寡淡,傣家也有家常的苦菜,样子就是普通山茅野菜的样子,其貌平平,纤细瘦弱的样子,多用来煮汤,煮熟的菜已不太苦,味都到了汤里。我也爱吃,但纯粹就是为了吃苦,因为那种东西清热败火,通便极好。
撒撇则是苦味界里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