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小虹
在陕南,端午是个趣味横生的节日,童年的我对它的喜欢甚至超过了春节。
端午节前后,陕南万果成熟。杏儿成熟得果肉与核分得开开的,轻轻一挤果核就掉下来了,生了虫子的杏子会有洞,洞口涌出琥珀一般的果胶。大人们讲,虫子爱吃的都是最甜的。
最美味的还是野刺莓,也叫刺泡儿。它长在满身小尖刺的灌木上,树枝呈花束状,多生长在山地岩石上。野刺莓只有指甲盖儿那么大,是由若干小颗粒聚成的小球,成熟的果子是玫红色,熟透则红得发紫,果汁是紫色的。野刺莓果肉香甜可口,还有一种特别的酸味,它的美味裹着童年的种种美好一直存储在我的记忆深处。
端午时节麦田金黄,人们会用新收的还没完全长好的淡青色麦粒做“麦仁子饭”,这是一种带着粘浆的麦子煮成的粥样美食,味道清香,口感滑溜饱满,鲜麦子皮儿嚼起来很有弹性。那时连小学生都有农忙假,我特别渴望有同学能邀请我去他们家帮忙,跟着他们拿着小镰刀下地割麦子,同学家那用新麦子面做的馒头甜丝丝的,咬起来还会粘牙。
陕南的粽子不是用竹叶包的,是用一种长得像八角扇的槲叶。槲叶有大人的巴掌大,一张槲叶就可包一个粽子,包出来的粽子是淡绿色的,比竹叶香多了。粽子的形状如小枕头般的长条形,里面放红豆、扁豆、四季豆等时令杂粮,汇聚了大自然最芬芳的味道。
屈原的故事从小就听过,儿时我常站在小镇东面的铁桥上向小河里投下舍不得吃的粽子,背着“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的诗句,也算是对屈原的一种凭吊吧。
除了吃粽子之外,妈妈还要给我们涂雄黄酒。用黄酒稀释了雄黄,涂在小孩子的额头、耳朵眼儿上,一为辟邪,二是驱蚊虫。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端午节午饭后,我从家里跑出来,躲到学校操场外的小河边,只见一条至少1米长的桔红色与黑色相间的蛇横亘在路上,情急之下我竟然从蛇身上跨过去了。那一刻心里想着,一定是妈妈涂的雄黄酒帮了我。
美好的童年伴随一生,故乡的山水永远流淌着浓浓亲情。端午节将至,此刻我身在北京,故乡却一直在脑海里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