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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一场欧洲文化探寻之旅


    人人都能感受到风的存在、风的力量和风的影响。从19世纪起,科学家们开始对风有了更多了解,风也逐渐从一种朴素的自然力量,开始进入西方科学、文化、艺术的研究领域与呈现视野。在《风的历史》中,法国微观历史与感官史专家阿兰·科班从细微处叩开历史研究之门,带领读者开启一场关于“风如何影响世界科学、文化进程”的文化探寻之旅。

    ■ 赵聪

    人人都能感受到风的存在、风的力量和风的影响。从19世纪起,科学家们开始对风有了更多了解,风也逐渐从一种朴素的自然力量,开始进入西方科学、文化、艺术的研究领域与呈现视野。在《风的历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22年6月版)这本精美的小书中,法国微观历史与感官史专家阿兰·科班从细微处叩开历史研究之门,带领读者开启一场关于“风如何影响世界科学、文化进程”的文化探寻之旅。

    伺风而动,为风命名

    在欧洲,人们用风来标记方位,根据风来制定捕鱼和狩猎的策略,也经常根据风的特性对它进行命名。每一种与风有关的名字,在人们中间代代相传,构成人们对风的主要认知……

    19世纪,法国著名的历史学家、“法国史学之父”、著有《大自然的灵魂》的儒勒·米什莱在描绘一座山脉时,就列举了这里常年盛行的四种南风——焚风、奥坦、西罗科、西蒙。在法国,最著名的地域性风是密斯特拉风。它寒冷、干燥而猛烈,从北向西北方吹,在瓦朗斯、蒙彼利埃和弗雷瑞斯三地形成的三角区,阵风的速度通常会达到每小时100公里,随后在罗纳河谷的走廊中变得更猛烈。密斯特拉风对当地的自然环境产生了强烈影响——它使植被倾斜、悬崖风蚀严重;它使天干物燥,引起火灾,还会掀翻屋顶;同时,它还使天光更加明亮。

    通常,密斯特拉风会持续一到三天,随后转移到海上,一路吹到科西嘉岛和巴利阿里群岛。

    不仅是密斯特拉风,如阿兰·科班所言,每一种风都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让人感受到它的存在:有的风会歌唱,有的风则会吹口哨,有些风则比其他风带来更明显的香气和气味。还有些风容易引发事故,开车的司机们对此最清楚不过了——有多少地方就有多少风,就有多少种人。

    而真正的风,是天空的光线、声音、海洋或陆地的味道、它吹来的方向,它们都有着特定视觉特征……

    从磨坊、航海图到气球

    狂风摇撼桅杆把帆撕成碎片,“美好”的风则为当地带来欢乐和财富。在关于密斯特拉风的记载中,我们发现,1855年2月,它造成了赛美扬号护卫舰在博尼法乔海峡的沉没;而到了19世纪中叶,它让所有风车磨坊主大为受益。

    通过对风的研究与分析,人们发明了各种各样的物件来激发风的有益效果,即促进空气流通:供人使用的扇子,沼泽四周的树丛,装有滑轮、水平旋转的风车,借风之力发射火炮,船上的帆……而在检疫站,货物如果被怀疑传播瘟疫,人们就会责令其通风散疫。

    法国小说家、《最后一课》的作者阿尔封斯·都德在童话《高尼勒师傅的秘密》中,借一个村民之口,对风车的诞生有过美好的赞誉:

    以前,这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农民都会把麦子送到这里研磨,“村子周围,所有这些山坡上都盖满了磨坊,不管从左边还是右边看过去,只能看到风车叶片在穿过松林的密斯特拉风带动下转动,成群的小驴驮满了麻袋来来往往。”那些在高处风叶上的“帆布咯吱作响”,令人心中充满愉悦。“星期天,我们成群结队地去磨坊……磨坊主会请我们喝葡萄酒……这些工厂……为当地带来了欢乐和财富。”

    在海上,风掌控着所有航线,决定了航线是否可行——船只航行过程中完全受风的支配,航线由起航时的风向来决定。航行期间最怕遇到“阵风”和飓风。“逆风”会影响船的移动,如果遇到的是“顶头风”,就必须抢风迂回前行。水手们喜欢风平浪静,更好的是遇上好风“借力”“顺风”,在“下风”向, 他们就能“御风而行”。

    1870年,利昂·布劳特设计了一项研究计划,前往各个港口查阅档案中记录的风力数据。他的研究成果——北大西洋风力统计图,在1875年8月巴黎举行的联合国大会上公布。在1877年和1880年,他又相继出版了南大西洋、太平洋、印度洋季风图。直到1940年,他绘制的地图还是所有法国战舰的官方参考。

    而在飞艇出现之前,高空的气球都是由风驱动的。根据当时的惯用说法,气球的驾驶要“顺应风意”。因此,飞行员比在海上航行的舵手更倾向于将风视为其驾驶经验的决定性因素。就这样,第一次乘气球空中旅行的人,不仅见证了大地的奇观,第一次俯瞰到地面熟悉的景物,而且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感受了风,体会天空的孤独、夜晚的寂静和旅行的寂寥……

    “我们的生活是由风编织而成的”

    在任何一种文明里,风都是最早的神祇之一。《创世纪》中记载,在创造世界和光之前,“一股神的风吹拂过水面”。这就是《圣经》中风的初次登场。而在《诗篇》中,对那些不虔诚的人,神会对他们吹起“狂风”。世人透过风的呼吸感知圣灵的愤怒、掌控与护佑。难怪人们常说,在地中海这片“神之海”上航行,就好像是对整个人生旅程的预兆,目的地是港口,即救赎。

    风的惩罚、祝福中,世人的旅程迷失于浩渺,于神圣的沉寂中,将自己完全交由风掌控。方才知道,我们是风的子民。

    此后,风的形象一直存在着,多变且十分浪漫。

    在《奥德赛》中,风引领着奥德修斯的旅程,让他的旅程跌宕起伏;在《失乐园》中,风为亚当和夏娃带去甜蜜的赞美,也带去上帝的怒火;在游吟诗人奥西恩的歌声中,风蕴含的黑暗能量浓缩了一个世纪的痛苦;在诗人李勒的诗集中,风展示着自己的暴力与不懈的愤怒;在汤姆逊的名篇中,风中则透露着柔美的颤抖,激荡着昭然的情欲和恋人的相逢……

    风是如此的重要,在许多戏剧作品中,观众甚至需要听到或感觉到风。如果《麦克白》的场景里没有了风,女巫出现的旷野、国王被谋杀的场景,又都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于是,到了19世纪,所有的剧院都必须能够让人们听到、感受到风的气息。即使是最小的剧院,也有一台造风机,它是“一个固定在框架上的圆筒,上面覆着一层布”。“旋转圆筒时,木条与布摩擦产生了风的声音。通过改变圆筒的转速和布的紧绷程度,专业机械师可以模仿不同音量、音质的风声。”

    毫无疑问,数千年来,人类对风的想象从未停止,我们在一次次“追风之旅”中,了解到风如何被人类驯服,却又始终保持着梦幻般的力量;风如何让人感受到它与世界起源、与创世灵感之间的微妙联系,也让我们真正对这句话心领神会——“我们的生活是由风编织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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