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见习记者 田梦迪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一袭古典旗袍，配上复古卷发，林蜜蜜每晚9点准时来到直播间，只见她稍作调整，挑眉、起范儿，黄梅戏婉转的唱腔在直播间回荡。
林蜜蜜是北京长乐黄梅戏剧团团长，长乐黄梅戏剧团是一家扎根北京的民营戏剧团。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由于线下演出一次次被取消，剧团难以为继，林蜜蜜决定开辟线上直播间，利用第二舞台实现自救。
新舞台带来新机遇
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发布的《2021全国演出市场年度报告》显示，2021年全国演出市场总体经济规模与2019年同比降低41.31%。
在疫情冲击下，长乐黄梅戏剧团的日子并不好过。2020年，剧团几乎没有开展商业演出活动。2021年，剧团编排的新剧目《清音黄梅——从泥土到芬芳》上座率不到一半，剧团连成本都没收回来。
眼看剧团一天天走下坡路，林蜜蜜心中焦灼万分。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试着开通直播，通过聊天、唱歌来排解情绪，直播结束时，林蜜蜜发现自己居然获得了几十块钱的打赏收入。她当即打开思路：“如果把演出也搬到直播间呢？”
林蜜蜜开始在短视频平台试水，先后开了四个账号，从零起步，学习如何做主播。在直播间，除了唱黄梅戏，林蜜蜜还唱一些经典老歌，和网友幽默互动。直播陆续为剧团带来了几十万的线上观众，网友们把打赏当买票，直播的收入增多，剧团得以维持运转，演员的工资也有了着落。“现在我们剧团人气最旺的演员，一个月直播收入也能顶以前一个月的工资。”她自豪地告诉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
像林蜜蜜这样把线下演出搬上直播间的并非个例。《2022抖音演艺直播数据报告》显示，过去一年，包括戏曲、乐器、舞蹈、话剧等艺术门类在内的演艺类直播在抖音开播超过3200万场，同比增长95%。
从各路明星、名角，到剧场、院团，越来越多主体在探索“云演出”“云音乐”“云戏曲”等新形式。中国演出行业协会8月发布的《网络直播文艺生态报告》和《中国网络表演（直播）行业发展报告》显示，疫情期间“宅经济”的发展，让直播行业有了爆发式增长。2021年，我国网络直播行业市场规模达1844.42亿元。目前，我国网络表演（直播）行业主播账号累计近1.4亿，一年内有过开播行为的活跃账号约1亿个，线下文艺演出正在直播间这个第二舞台上焕发新生。
新形式收获新观众
如果说林蜜蜜的线上演出是为了拯救剧团，中央民族乐团的青年扬琴演奏家周婷婷则更希望把专业的扬琴演出带给音乐厅外的观众。周婷婷与同伴一同经营短视频账号“扬琴CP”，自今年7月开播以来，这对组合已经吸引超过10万观众。
“听你们的演奏一下就喜欢上了扬琴的声音，有种江南烟雨的感觉，太好听了！”评论区时常出现此类评论，每当多一个人通过自己的演出爱上扬琴，周婷婷的自豪便多了一分。她告诉记者：“在剧院看演出有场地、价格等多方面的限制，而通过直播间，可以让更多人了解和欣赏扬琴。只有这样，市场才能扩大，扬琴才有机会传播得更广。”
除了个人账号，剧场也尝试将整台大戏搬进直播间。北京人艺建院70周年纪念演出季的院庆日当天，经典剧目《茶馆》首次实现8K录制、高清实时直播，仅微信视频号、微博、抖音三个平台，单个直播间的观看量均超过百万人次。
据报道，今年7月，中国舞蹈最高奖“荷花奖”的获奖剧目《醒·狮》原计划在成都进行线下演出，由于疫情原因，演出临时以一元票价转为线上直播，吸引了超过340万人付费观看。对此，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院长李彪表示，专业演艺从业者和文化演出机构的入驻、开播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文化普惠，推动了艺术普及的区域平衡。同时，线上访问的随机性、高覆盖率等特点，可以让演艺类直播辐射到以往线下演出难以覆盖的群体，为演艺行业带来新观众。
新业态面临新挑战
新形式催生新业态，直播打赏正在为演艺经济注入新的生命力。数据显示，近一年，抖音演艺类直播打赏收入同比增长46%，超过6万名才艺主播实现月均直播收入过万元。
青年竹笛演奏家谭伟海是一名民乐主播。患有先天性视觉神经萎缩症的他凭借精湛的竹笛演奏技艺加入中国残疾人艺术团，先后登上北京残奥会开、闭幕式以及广州亚残运会闭幕式等舞台。结婚生子后，为缓解经济压力，谭伟海开始直播。“这两年，直播的收入除了每月还房贷，还能有积蓄，我也能在孩子教育上投入更多了。”面对记者，谭伟海不讳言直播带来的经济改善，“艺术家也需要吃饭。要做好音乐，物质是很重要的支持。”
李彪认为，直播打赏已经成为演艺经济的新形态。和多数知识付费不同，直播打赏是先观看、而后决定是否付费，这更符合消费者在进行文化消费时的心态。
近年来，随着消费习惯的改变，越来越多用户愿意自掏腰包为好的内容付费。《中国网络表演（直播）行业发展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6月，曾在直播场景下有过任意付费（打赏和直播购物）的用户账号数量累计约3.3亿个。而据艾媒咨询的数据，目前，中国知识付费用户规模已达5.3亿人。
面对直播打赏的快速发展，李彪认为，有关部门应加强相关立法工作，平台加强监管职责，主播精进知识与业务，行业可建立相关数据库，从这四个方面努力，使整个直播生态更为良性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