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海媚 赖雪休

    当下，科学领域的性别平等成为国际社会高度重视的议题，2023年联合国第八届妇女和女童参与科学国际日大会、联合国妇女署国际妇女节纪念活动的主题都与此密切相关，刚刚闭幕的联合国妇女地位委员会第67届会议以“数字化时代的创新、教育与技术变革·推动实现性别平等和赋权妇女与女童”为优先主题，强调利用技术变革和科学教育赋权妇女和女童。在今年的联合国妇女和女童参与科学国际日主题活动中，年轻的亚裔科学家凯瑟琳·金在众多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第八届妇女和女童参与科学国际日大会官方宣传短片的主角。在视频中，凯瑟琳·金讲述了她克服“女孩不适合学科学”的性别偏见并在科学领域取得成功的故事。

    年轻科学女性多次脱颖而出

    凯瑟琳·金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同时拥有生物学和计算机科学两个学位，现担任医疗健康公司Kinnos的首席技术官和联合创始人。早在本科三年级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科学领域有所突破。2014年，凯瑟琳·金与贾森·康、凯文·佳恩共同发明了名为海莱特（Highlight）的产品，赢得了哥伦比亚大学以应对埃博拉危机为主题的设计挑战赛。随后不久，凯瑟琳·金与两位同伴一起注册了金诺斯（Kinnos）公司，致力于研发防止病毒传染的染色技术。

    凯瑟琳·金和同伴们发现，消毒不规范和不彻底是导致西非地区埃博拉病毒感染的主要原因，但现有的消毒方式很难辨别是否规范和彻底，比如漂白剂是防止埃博拉病毒传染的最常用的消毒剂，但它是透明的，喷洒在防护服等防水材料表面时会形成液滴。因此，三人发明了海莱特这种适用于漂白剂等消毒液的有色添加剂，实现了消毒液喷射区域可视化，使工作人员在消毒时能够清楚看到防护服的哪些地方喷洒了消毒液，哪些地方没有。海莱特添加剂还可以改变溶液的液体特性，提高覆盖范围和粘附性，增加抗病毒效力。考虑到消毒液喷洒10分钟后才能充分消毒，过早脱掉防护服仍然可能导致感染的情况，凯瑟琳·金和同伴们又增加了新的颜色标记，用来提示消毒完成、可以脱掉防护服。这些发明对于防止病毒传播能够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

    凯瑟琳·金的发明获得了多个奖项，比如在美国国际开发署举办的“抗击埃博拉：发展的重大挑战”竞赛中从1500多名申请者中获胜；在哥伦比亚大学创业大赛的本科生挑战赛中获得第三名；在2015年美国大学生发明家大赛中获得第三名；入围麻省理工学院勒梅尔森（Lemelson-MIT）全国大学生奖竞赛的决赛等。凯瑟琳·金还以消毒液颜色标记技术为主题在《感染控制与医院流行病学》《美国感染控制杂志》发表多篇论文。目前，海莱特技术已经被美国纽约消防局使用，并且已经在利比里亚、几内亚、海地、刚果民主共和国和乌干达等国进行了实地测试。凭借开创性的消毒剂染色技术，凯瑟琳·金还获得很多荣誉，比如在2016年入选福布斯30位30岁以下医疗健康领域人物榜、在2017年入选全球下一代妇女媒体平台“暴风雨”评选的“40位值得关注的女性”的首批名单。可以说，凯瑟琳·金在非常年轻的年纪就获得了巨大成功，并且她的成功得到了应有的关注和尊重。

    不被科学领域的性别偏见击退

    很多女性在选择课程和选择未来专业的时候会听到一些劝阻她们选择科学的“善意之言”，作为优秀的年轻科学家，凯瑟琳·金也有类似的经历，她在高中想选修计算机科学课程，却被身边的人告知“男孩子在这方面可能会更好，你应该专注于你擅长的事情”。

    关于“女孩不适合学科学”的刻板性别观念已经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从人类历史上最早的科学研究开始，女性就被排斥在外，女性最早出现在科学中是作为被观察和被研究的对象，而不是研究者。随着时间的推移，少数欧洲贵族女性慢慢获得了学习科学知识的机会，比如18世纪60年代之后，瑞典生物学家、近代植物分类学的奠基人卡尔·林奈的植物分类系统传播开来，促进了植物学在英国的兴起，植物学成为男性和女性争相学习的内容，一批英国女性作家/科学家进入新兴的植物分类学中，主要从事植物学写作，普及植物分类学知识。但她们很快在植物学的正统化过程中被排挤出去，19世纪30年代，英国伦敦大学的第一位植物学教授约翰·林德利努力将植物学现代化和去女性化，“将严重的性别偏见置入科学的职业化中”，在他眼中，女性的植物学研究仅是“女士们的娱乐”，而男性的研究则为“思维严谨的男性的职业”。科学领域对于女性的限制在20世纪女性能够获得高等教育之后才有所好转，但直到今天，科学依然由男性主导，并且关于“女孩不适合学科学”的刻板性别观念一直存在，并产生深刻的负面影响。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联合国妇女地位委员会第67届会议开幕式上强调，科技正在迅猛发展，而妇女和女童却被落在后面，几个世纪以来的父权制和性别歧视导致了科技领域巨大的性别差距。

    联合国的数据显示，目前在全球范围内，男童掌握数学技能的概率是女童的1.3倍；较大比例的女孩在11岁左右开始对STEM（科学、技术、工程、数学）学科感兴趣，但在15岁左右热情减退；在2/3以上的国家，STEM学科的毕业生中女性比例低于15%。女性在科学中的参与率低并不意味着她们不具有出色科研能力与创造力。联合国的另一项调查显示，从100多个国家的中小学平均成绩来看，女童在阅读和科学学习方面相对于男童有明显优势，在数学学习方面，低年级时，男童的数学成绩优于女童，高年级时，平均来看这种差距逐渐缩小，也有一些国家的女童的数学成绩优于男童。

    数据显示，在性别更平等的社会中，女童在数学方面的表现会更好。尽管女童具备优秀的科学学习能力，但“女孩不善于逻辑思维”“女孩不是学理科的材料”和“女孩只会死记硬背、没有创造力”这类刻板性别观念正在持续产生消极作用，特别是如果父母和老师也带有这种性别偏见，就会大大削弱女童学习科学的自信，从而限制她们的未来选择。

    所幸凯瑟琳·金没有被科学领域的性别偏见击退，因为本身就很喜欢科学和数学，她在大学学习阶段果断选择了理科，并且同时修了生物学和计算机科学两个专业。

    事实证明，科学就是凯瑟琳·金擅长的事情，她在30岁之前就在该领域取得了突出成就，她在宣传短片结尾处表示，希望科学领域的性别偏见被消除，有更多女性可以像她一样获得充分发挥科学潜能的机会。诚然，科学不仅仅是凯瑟琳·金擅长的事情，科学可以并且应该成为更多女性擅长的事情。

    （作者王海媚系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国际政治研究》编辑，赖雪休系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