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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指出，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连续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必然走自己的路。这与《习近平关于妇女儿童和妇联工作论述摘编》第四专题所说的发挥妇女在社会生活与家庭生活中的独特作用息息相关。我们只有弄清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家文化的核心内容，才能真正找到两个独特作用的历史渊源和现实落脚点，让女性在社会担当与家庭担当中实现人生出彩，走出一条在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中实现妇女解放的道路。
■ 蒙曼
学习《习近平关于妇女儿童和妇联工作论述摘编》（以下简称《论述摘编》）第四专题的有关内容以及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讲话，我深有感触。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很多重要元素，共同塑造出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连续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必然走自己的路。如果不从源远流长的历史连续性来认识中国，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国，也不可能理解现代中国，更不可能理解未来中国。这和《论述摘编》第四专题所说的发挥妇女在社会生活与家庭生活中的独特作用息息相关。我们只有弄清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家文化的核心内容，才能真正找到两个独特作用的历史渊源和现实落脚点，让女性在社会担当与家庭担当中实现人生出彩，走出一条在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中实现妇女解放的道路。
传统家文化的哲学基础
中国家文化的基础是中国独特的阴阳概念，《易传·系辞上》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男女两性禀赋阴阳二气，阴与阳对于世界不可或缺，同等重要，而且还可以相互转化。而家庭就是阴阳和合的天然场所，也是每个中国人修习天道的天然场所。
阴和阳虽然都不可或缺，但是，它们的角色定位又不一样。于是，由阳刚而阴柔的概念，又生发出男耕而女织、男外而女内的家庭模式和社会分工。
中国古代社会具有家国同构的特性。由齐家而治国而平天下，家庭本身就是施展才干的第一舞台，治理好家庭，就是具体而微的治理好国家，治理好天下。
很明显，中国古代阴阳平衡的概念完全可以成为今天男女平等的思想基础。而女性主持家事以及家事本身就是国事与天下事的起点这两种重要思想，又可以指向我们今天所说的发挥妇女在社会与家庭中的独特作用。
中国古代妇女经由家庭参与社会
发挥两个独特作用，一是要重视女性的家庭价值，二是要重视女性的社会价值，三是要重视女性家庭价值与社会价值的关联关系。
在中国古代，家庭是妇女的核心保障。中国古代妇女很少有独立的社会身份，但是，每个妇女都有家庭身份，她们的家庭身份是女儿、妻子和母亲，这些身份本身就是她们的保障。中国古代讲究“三从”——“在家从父，夫家从夫，夫死从子”，我们很多时候把它理解成对妇女的压迫，但事实上，这也是古代对妇女的一个基本保障：如果她是一个女儿，她可以从父亲那里获得保障；如果是妻子，她可以从丈夫那里获得保障；如果是母亲，她可以从儿子那里获得保障。我们今天当然不必再要求妇女“三从”，但如何让妇女获得家庭保障，吸引当代女性积极组建家庭，投身家庭建设，是我们思考妇女家庭价值的一个重要课题。
在中国古代，家庭也是妇女尊严和权利的来源。中国传统礼教讲究夫妇齐体，这保障了妇女在礼仪活动中、在祭祀活动中与丈夫基本对等的地位。中国又有源远流长的孝文化传统，这让妇女在教子方面具有极大的话语权，而且，她们也通过培养出成功的儿子而获得社会与国家的认可，这就是古代所谓的“母以子贵”。今天，我们当然不再接受“妻以夫贵”“母以子贵”的概念，但如何保障妇女在家庭中的尊严和权力，让女性的家庭付出有回报、有成就感、有自豪感，同样是发挥女性家庭价值所面对的重要课题。
用好传统家文化，发挥妇女的两个独特作用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创新性，从根本上决定了中华民族守正不守旧、尊古不复古的进取精神。现在探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探讨家文化，其核心要义还是让它服务于现代社会，服务于社会进步事业和国家进步事业。怎样才能够真正用好家文化传统，发挥妇女的两个独特作用？笔者提出三个建议。
首先，要继续加强妇女在家庭中的保障。当代的家庭观念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近年来，女性恐婚、恐育的现象较之男性尤为突出。如何帮助女性积极看待婚姻，担负起家庭责任，是一个长期的课题。这就需要加强妇女在家庭中的保障，包括财产的保障、尊严的保障，正确评估女性的家务劳动价值和情感价值。
其次，要继续发挥妇女在家庭和社会两个领域的独特优势。中国妇女从来都是家庭和社会的重要参与者，她们从未脱离劳动、脱离社会。虽然古代妇女不以独立的纳税人身份进入社会经济领域中，但事实上，家庭纺织业对家庭经济和国家经济都有莫大贡献，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传统，也是我们现在探讨妇女发挥两个独特作用的一个重要前提。
另外，中国古代妇女在参与家庭和社会生活过程中，还形成了一些优秀的品性和素质，而这些品性和素质在今天完全可以继续施展。
一是关注未来。古代妇女的价值往往是通过孩子们的成就来实现的，这意味着妇女必须经历孩子漫长的成长过程，才能收获成功，这培养了妇女的耐心和前瞻性。“爱子则为之计长远”，母亲是最关注未来的。母亲总希望孩子生活在一个更好的社会中，这其实是女性的一个突出优势，这样的优势完全可以发挥到广泛的社会领域，例如政治规划、社会规划，以及其他一切需要长远规划和耐心实现的领域。
二是擅长协调。家庭是一个融情理法于一体的环境，有着远比一般工作环境更为复杂的规则。中国妇女自古以来就在这样情理法的纠缠之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逐渐塑造出处理复杂关系的强大能力，这又是妇女的一大优势。这样的优势如果从家庭延伸开来，发挥到社会事业中，仍然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三是同理心强。孟子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妇女在家庭中长期相夫教子、尊老育幼，培养出了极强的同理心。这样的优势完全可以延伸到社会领域，成为教育领域、医疗领域、慈善领域的突出优势。
四是精打细算。因为男主外、女主内的文化传统，中国妇女一直是家庭财富的守护者乃至管理者。在这个过程中，发展出了精打细算的理财能力。今天的中国家庭中，由主妇掌管家庭财政的情况仍然非常普遍，这种精打细算的管理能力如果施之于职场，可以在财政领域发挥巨大作用。
五是亲力亲为、关注细节。主妇持家，一个基本功就是凡事亲力亲为，关注细节。这样的优良作风运用到社会领域仍然是巨大的优势。当代中国，第三产业在社会经济中扮演重要角色，服务业最需要的职业素质与职业精神就是亲力亲为，关注细节。
以上诸项优势，都是妇女在传统的家庭生活中培养出来的优秀素质，这些素质如果充分发挥出来，将有助于妇女在当代社会建功立业，发挥两个独特作用。
再次，为妇女承担双重责任、发挥双重作用创造更好条件。如何更好地推进妇联工作，为妇女建功立业、在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中发挥独特作用创造条件呢？我认为，有三方面的课题值得反复研究。
一是重视家庭价值。重视家庭价值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决不能把妇女解放和家庭价值对立起来，而是要积极宣传家庭作为人生港湾、成长舞台的重要意义，让青年一代积极组建家庭、维护家庭，在家庭中长养良好美德，厚植家国情怀。
二是包容多元需求。现代社会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社会成员拥有更加多元的价值观念，也有更加多元的生活方式。在维护家庭价值、正面弘扬家庭传统的同时，要充分包容妇女事业与生活的多元取向，让妇女获得不同的人生出彩机会，也让妇联真正成为所有妇女的守护者和“娘家人”。
三是建设家庭友好型城市。家庭友好型城市意味着对儿童的友好，也意味着对妇女的友好。在进行公共设施的建设、公共服务的推广方面，一定要充分考虑妇女和儿童的需求，让她们生活在更便利友好的环境下，这样妇女才能更有效地投身家庭和社会建设。
四是积极创造适合妇女的新的产业增长点。妇女发挥两个独特作用，既需要在家庭中找到位置，也需要在社会中找到位置。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中，中国妇女的作用不可或缺，这就需要积极寻找、积极谋划适合妇女发挥作用的新的产业增长点。目前，我们更多发挥的，还是妇女在养老育幼、教育医疗等传统领域的作用，但是，妇女的能力与优势绝不仅限于这些传统领域，还需要创造更多更好、更有科技含量和人文关怀的产业空间，使之成为新时代妇女大显身手的大舞台，在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征程上真正展现妇女的使命与担当。
（作者为全国妇联兼职副主席，中央民族大学党委委员、历史文化学院教授，中国妇女研究会副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