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晨伟
又到一年开学季。谈起教师，每个人心中可能都有自己最熟悉的身影。而若将目光看向大山深处，在新时代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道路上，乡村教师这支无私无畏的力量，是如此重要，如此动人。其中的女性教师在乡村教育发展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她们带领孩子们成就梦想的身影，也越来越多地走入我们的视野。
最近，女性乡村教师的形象再度登上荧屏——由王骏晔、信鹏执导，佟丽娅、杨玏、张峻宁领衔主演，刘佩琦、康爱石特邀出演的乡村教育题材剧《春风化雨》在多个平台同步播出，向新中国设立教师节40周年献礼。该剧讲述了一群乡村教师扎根农村教育岗位，帮助一代代莘莘学子追逐梦想并改变命运的故事，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融合，探索了主旋律商业剧的新表达。剧中塑造的以安颜为代表的女性群像面对事业、生活、婚姻等时做出的不同选择，折射出当前乡村女性教师乃至女性群体所面临的共同困境，同时也展现出女性在乡村教育发展中发挥的独特力量。
春天的一个清晨，大山里的和平中学里，女教师安颜正带领学生跑步晨读，突然，女生裴方慧的呕吐打破了平静，关于食物中毒的排查、早餐个体户王金花与安颜的矛盾爆发、从城里调来支教的从俊生前来报道……电视剧开篇便通过一系列矛盾迅速将观众带入这所大山里的学校现状中。由此，和平中学的故事有节奏地层层推进，引人深思。安颜与初到和平中学的丛俊生在教育理念、教育方式上的矛盾折射出我国乡村教育与城市教育在学生心理、教育环境等方面截然不同的现实状况。而在丛俊生学习成长并逐渐融入乡村教育环境的过程中，女主角安颜所展现出的强大的关怀意识与共情能力是最令人感动与收获共鸣的所在，同时也是连接剧中其他女性形象的重要纽带。
对人的关怀，是教育事业的初衷。安颜作为全剧的女主角，承载着来自素未谋面的崇高教育工作者于阗老师以及朴素真诚的符校长、钟校长等人的精神传承与殷切期待，在关怀意识与育人精神的感召下，她不断做出属于自己的人生选择。在和平中学工作的十余年间，她经历了事业的起伏、婚姻的变动，却未曾动摇自己教书育人的初心，她的心境，也由最初毕业分配时的“我要进城”转变为“舍不得离开”。对学生的关怀与情感让安颜懂得了坚守的力量，亦成了她扎根乡村教育的精神源泉。
“舍不得离开”的安颜，用强大的理解与共情，用不断磨炼出的力量与智慧，陪伴着和平中学孩子们的成长，面对着山区教育所面临的一个个现实挑战：在与学生或学生家长谈心时，在号召老师们无偿帮助学生时，在与家长、孩子沟通时……安颜既能够设身处地去理解学生心理、理解其他老师违规有偿补课的无奈缘由、理解学生与父母之间的代沟和误解，又总能在理解之上找到非常巧妙的办法推动问题的解决。这背后既是老一辈乡村教育工作者的耳濡目染，也是安颜十余年乡村教育工作的经验积累。而在剧中呈现的食品安全、学生体罚、辍学打工等体现新旧教育理念巨大差异的事件时，观众也得以从安颜摒除偏见、充满关怀的视角出发，去尝试理解更多样的生活经验与思维模式，从而开启对乡村教育复杂性的深广思考。
剧中具有深刻关怀力量的女性角色，并不只有安颜一人，还有独自带着孙子的张楠奶奶、边上学边照顾弟弟的裴方慧、想尽一切办法让孩子能够上学的唐瑞雄妈妈……她们都在各自的生活处境下，用勇气、善意与爱面对着生活的难题，一步步向前走。在呈现她们的故事时，电视剧没有回避乡村女性的困境，却亦在困境中彰显了强健的女性力量，以及安颜与她们之间相互理解的女性情谊。
值得关注的是，《春风化雨》的亮点并不止于对女性角色关怀意识与共情能力的呈现。作为一部主旋律商业剧，《春风化雨》并未塑造纯粹理想化的人物群像，而是秉持着现实主义的创作立场，力图反映人物面临的复杂情境，以及他们更丰富、更立体的内心世界。“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也有普通人的摇摆。”即便是作为主角的安颜，在面对两地分居、孩子缺少陪伴等众多现实问题的困扰时，内心同样会产生妥协、放弃的想法，而作为老一辈教育工作者理想化身的钟玉科也在新旧教育理念的冲突中被迫退场，背后是广大乡村教师在时代发展潮流中个人发展与事业理想之间的矛盾。剧中陆敏老师的跳槽、何广然的辍学、罗小贤与李颜俊的矛盾分别折射了乡村学校的发展困境、留守儿童的成长现状与城乡儿童的理念冲突，这些都是当前中国乡村教育所面临且亟须解决的现实问题。
虽不乏问题与挑战，但《春风化雨》仍用“老母鸡孵小鸡”作为贯穿全剧的意象，向观众表达出教育工作者的使命，以及教育给予每一代人的深远影响。安颜与学生们、裴方慧与弟弟、张楠奶奶与张楠等都是老母鸡与小鸡的关系，而安颜对于安颜妈妈与女儿暖暖来说同时是小鸡和母鸡的角色，有着承上启下的独特意义。以安颜为代表的乡村教师们在坚守岗位和教书育人的“守”与“孵”之间实现着自己的人生价值，老师们“孵化”了一代又一代学生，“能多孵出一个来，农村就多一分希望”，像安颜这样的教育工作者为和平中学“孵化”了一批志在千里的优秀学生，和平中学也“孵化”了安颜，实现了来之不易的双向成就。
《春风化雨》的意义也恰恰在于此，不仅让我们看到了在乡村振兴的伟大实践中扎根乡村教育的女性力量，更令我们看到了“安颜们”的成长故事中所蕴含的教育的初心与真谛——教育就是这样一项“仁而爱人”的事业，成就孩子们梦想、改变孩子们命运的同时，也成就着更加丰富、更加坚韧的自己。
（作者系北京语言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