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文化周刊 什刹海 PDF版下载

版面: 文化周刊 什刹海

蒋韵似乎把宋楚鸣和顾晓山的婚姻生活描写得过于浪漫,但是,即便鲜花的绚烂期很短,谁又会拒绝玫瑰的明艳与芬芳?

遇见玫瑰的明艳与芬芳


    ■ 吴玫

    第一遍读蒋韵的新作、长篇小说《在山那边》时,刚看过法国电影《坠落的审判》。那部由女导演茹斯汀·特里耶自己担纲编剧的影片,几乎复制了一桩案件的法庭审理过程,让观众深感浪漫的焰火终究要被生活的烟火覆盖掉的残酷。

    而眼见耳闻以及亲历的婚姻生活都告诉我,桑德拉和塞缪尔的故事有着极致现实的内核。可是,从阅读《诗经》、唐诗宋词和小说《简·爱》《呼啸山庄》开始慢慢懂得什么是爱情的人们,怎么肯承认那从来就是一束迟早会凋零的花?所以,读到蒋韵的新作,我仿佛看着花瓶里已经打蔫的玫瑰渐渐水灵起来。

    《在山那边》的起始段落里,小说的男主角宋楚鸣几年前来山区看朋友,偶然闯入山根下一处野草丛生的院子。院子虽已残破,但那带柱础出檐的青砖老建筑,宋楚鸣一眼之下就动了心,便请在村里租了农舍安居下来创作的画家朋友陈嘉树帮忙将院子租了下来,这便有了这篇小说最重要的角色,青山栈。

    听说宋楚鸣想租下后来变成了青山栈的这处院落,陈嘉树为好友能与自己比邻而居高兴得喜出望外。但陈嘉树觉得似乎哪里不对,这就有了他与宋楚鸣之间的一段对话。

    “……我说,你是不是还要和晓山姐商量一下啊?”

    “不用,”宋楚鸣摇摇头,“晓山不在了。”

    “啥?”陈嘉树没听明白,“晓山姐不在了?去哪里了?”

    “她走了。”宋楚鸣回答,“嘉树,抱歉没有告诉你,晓山走了。晓山去世了。”

    陈嘉树目瞪口呆。

    蒋韵于平实叙事中,将这篇小说的要旨不动声色地渲染了出来。

    或许,会有读者认为这不是一篇爱情小说。而小说的篇名也给了读者一种暗示,亦即蒋韵想为名叫青山栈的民宿画一幅像。事实上,蒋韵已在她的小说里勾画出了一处美轮美奂的民宿:“每一间客房,推开门,都可以来到用木栅分割、独立的露台上,供客人纳凉、休憩、赏月或者听雨听风……到深秋季节,灿烂的红叶会照亮整个院子……”配以这样如在画中的民宿,蒋韵还让不止一个爱情故事路过这里。但是,这样别具特色的民宿以及因它而变得更加美丽的爱情,在我看来,都是宋楚鸣与顾晓山故事的背景。

    宋楚鸣与顾晓山认识于1966年的夏天,那一年,宋楚鸣12岁。两个孩子的邂逅,怎么可能擦出爱情的火花?要说蒋韵的构思过于巧合的地方,就是让宋楚鸣和顾晓山经历过插队、返城、考大学后,在学校的舞会上重逢。“宋楚鸣一阵激动。时间的长风,呼啸着,卷走了十多年岁月”,成为恋人、步入婚姻的他们俩,生活中只有琴棋书画诗酒花吗?蒋韵却更愿意他们狭路相逢后归于平常:“这世上,也不过是多了一对平凡的校园恋人,后来,又多了平凡的一对夫妻,而已。只不过,他们恩爱。”

    他们的恩爱,蒋韵写来,的确平凡,无非是婚后晓山得了病毒性心肌炎后,宋楚鸣先是向国外大学申请了延期一年入学,一年后又重新考取了国内一所大学的博士;无非是晓山因一些往事而害怕做母亲,宋楚鸣便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丁克;无非是晓山染上洁癖后宋楚鸣无条件地包容;无非是晓山得了黑色素瘤后宋楚鸣倾己所有为她治病;无非是晓山病入膏肓后对自家阳光房里的花草燃起了兴趣,宋楚鸣便更加尽心尽力地侍弄品种繁多的玫瑰;无非是宋楚鸣把顾晓山的遗言记在了心头,并证明给天上的晓山,她走后他还好好地活着。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都是婚姻中唾手可得的满足,可正在婚姻中和经历过婚姻的男女知道,越平凡越如水中月。那么,绝大多数夫妻在日常生活中的相处模式又是怎样的呢?根据自驾游领域自媒体创作者苏敏的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出走的决心》上映后获得了难以计数的评论,且任选几条来管中窥豹:

    “看苏敏阿姨的一生,像是看到了妈妈的一生,眼泪不停地打转,希望我的妈妈也能逃离各种束缚,开开心心地活。”

    “代代相传的‘母职惩罚’这句话好扎心,希望(妈妈们)勇敢地打破它,愿更多的女性成为李红、苏敏。”

    “曾经真的以为结婚是两个人共御风雨,后来发现风雨都是对方带来的,生活就是一地鸡毛。日复一日……”

    ……

    电影以及比电影更真实的现实,让人窒息。回到家再读一遍《在山那边》,依然觉得蒋韵把宋楚鸣和顾晓山的婚姻生活描写得过于浪漫,但是,即便鲜花的绚烂期很短,谁又会拒绝玫瑰的明艳与芬芳?所以,现实中的人们才仍有着这样的渴盼与期待:希望每个女性的付出都能被看到,被尊重,被爱!希望与另一半共同承担生活的责任,过好充满烟火气的每一天……

0
© 2021 中国妇女报
ICP备:京ICP备05037313号
您的IE浏览器版本太低,请升级至IE8及以上版本或安装webkit内核浏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