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喜颜 文/图
金秋十月,一早推窗,呀,好香啊!前院的丹桂开啦。不只是开放,是开爆,成串匍匐的小金球炸了满树满枝。被今夏残暴的烈日烤焦的叶片用自己的累累伤痕托举出了这一季的高光时刻。
昨天还在感叹今年的桂花好惨,被异常酷烈的夏天摧残到颗粒无收,国庆都过了只依稀在前后院的桂花树上辨出几粒白点。按照老黄历,它们早该在“八月十五月儿明”的时候绽放,可今年中秋节,重庆的气温还在37℃左右拉大锯,老天也是醉麻了。
可是,真的是一夜之间,金光璀璨,甜香在刹那间沁润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多巴胺令人欣喜,朋友圈被桂花甜醒——“真的是呢!”“秋天只是迟到,从来不会缺席。”阳光正好,秋事很忙。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还是那种连绵几日的秋雨,赶紧剪下桂枝插瓶。厨房的窗台上摆放一罐,洗洗涮涮也成了甜蜜的事业;书房的窗前再插一瓶,不是有宋人言“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吗?
还有份重头戏得趁着秋阳当空时上演,那就是年年必制的桂花蜜酿。这蜜酿说来操作极简单,把新摘的桂花花瓣拌入蜂蜜即可。有邻居问我桂花与蜂蜜的占比,我回她“按个人喜好而定即可”,不必像做甜点要过秤称重那般严格。
其实做起来还真不那么轻松,摘花瓣就是个费神静心的活儿。今年丹桂开得繁盛,我可以肆意地专挑四瓣全展的摘。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捋过花枝,轻巧带下几朵,花瓣无声地滑落入盘,金灿灿的几乎不带半点儿杂质,偶有几根柔绿的花梗也只需细细捡出。
摘得满满一盘后用清水加盐浸泡,花瓣滤水后拿厨房纸巾把水分吸干。前奏这些劳神费力的工序完成之后,治愈系的搅拌开工。挑一个颜值在线的玻璃罐子,铺一层椴树蜜打底(是蜜就行,不局限于椴树蜜,我手边只有它而已),舀一勺花瓣铺在蜂蜜上,再铺一层蜂蜜又铺一层花瓣……操作手册如是,事实上结晶后的蜂蜜稠得根本不让你一层一层铺平。
此时我的开心一刻莅临,我把沾得一塌糊涂的勺子伸进罐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胡搅,心花怒放地胡乱搅拌,看那碎金子一般的花瓣糅进温润如玉的蜜液中,朵朵绽放,那才叫“人与花心各自香”。
“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一千多年前,刘禹锡亮出了自己“桂花粉”的身份,热爱桂花的名人何止他一个。乾隆帝爱桂花,曾在香山栽种,精心呵护;曹雪芹也爱桂花,《红楼梦》中不忘推荐神奇饮料“木樨清露”……
作家林清玄在散文中详细描述了桂花的多种吃法。
比如桂花露:在秋天桂花开的时候,摘下桂花放入瓶子里,加砂糖覆盖。到春天时,桂花溶化在糖水里,比蜂蜜还清洌香甘。
桂花酱:将盛开的桂花采下,与酸梅肉、蜂蜜一起密封,一个月后即可食用,陈年效果更好。
我家的桂花蜜酿吃法至少有三种:烤面包时抹在面皮顶上,包你烤出美拉德色系的桂花面包;冬天煮好汤圆后舀上一勺,能吃出秋的回味来;往夏天的冰醪糟里添一勺桂花蜜酿,立马儿有秋风拂面……
那天我望着窗台上的两瓶自制桂花蜜酿,心想:那株丹桂的花瓣已经被我小心翼翼地收进瓶子里,她的香甜可以陪伴我们走进深秋、越过寒冬、迎来新春、度过长夏,之后,欣然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