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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 文化周刊·什刹海

故乡的秧歌


    妹妹从小就喜欢热闹,大概两三岁时起,就嚷着要妈妈帮她做两朵大红色的皱纸花,穿着妈妈给她做的新衣,跟在村里闹秧歌的队伍后面,一直扭啊扭的,从一家到另一家,乐此不疲。

    ■ 吉建芳

    春节团聚是令人喜悦的、欢欣的、期待的,窗外,久违的烟花爆竹绚丽多姿,驱散夜的黑暗。

    住处离单位近,逢年过节常被安排值班。日子久了,慢慢地,似乎成了一种理所当然。幸好工作之外的我,本就喜欢宅,家人也不爱到处凑热闹,倒也还好。

    自离岗后,爸爸妈妈就开始给我们兄妹们带孩子,一年到头,南来北往各处跑,我们也极少回故乡。一年年的,陕北黄土高原上那个曾被称为鄜州的地方,日渐生疏,靠近210国道边的那个村子,亦渐行渐远。偶尔,因长辈过世回村送他们最后一程,透过目之所及崭新的表象,只看到难掩的凋敝,和凄清的落寞。

    这些夜,长安城和许多城市一样,张灯结彩,火树银花,本就十分亮堂的街景更加亮堂。每个夜晚,总习惯关一会儿卧室的灯,拉开窗帘,默默地注视着窗外。长乐门更加璀璨夺目,城墙上的大型灯展正当时,灯影下人头攒动,笑语欢声,每一块秦砖汉瓦都流光溢彩,喜气洋洋。

    印象中,小时候母亲常说,年好过,月好过,日子难过。过了元宵节,年就过完了。元宵节,像是过大年和琐碎日常之间一条看不见的分界线。

    那时的正月,在走亲访友享受安闲的同时,闹秧歌、扭秧歌、送秧歌也是一件人们喜闻乐见的开心事。妹妹从小就喜欢热闹,大概两三岁时起,就嚷着要妈妈帮她做两朵大红色的皱纸花,穿着妈妈给她做的新衣,跟在村里闹秧歌的队伍后面,一直扭啊扭的,从一家到另一家,乐此不疲。我们入睡前,抹着红脸蛋的妹妹揣了满满两衣兜糖果回家,那是她一天的劳动果实。

    那时候,我们村闹秧歌的人多行头好,秧歌队中还有许多俊男靓女,秧歌编排也年年都有新意。除了给本村各家各户送秧歌,还给十里八村的送秧歌。适婚的青年男女们一圈秧歌扭下来,可能就被潜在婆家或丈人家盯上了。出了正月,媒人就该上门提亲了。

    每年元宵节,县里都要举行秧歌会演,主会场设在县一中的大操场上。我的父亲调任县广播站成为一名记者后,常常提着一个大大的双卡录音机到现场采访录音,有时脖子上还挂着个相机拍照。录音机放在主席台一侧的桌子上,他忙前忙后,我就安静地坐在桌边,并不四处乱跑。台下人头攒动,是正在倾其所能参演的秧歌队,还有挤挤挨挨看演出的人们……

    多年后,当我一次次想念家乡时,那一幕,总也挥之不去。也是从那时起,开始在我心里播下了新闻的种子,也成了一名新闻工作者,遇上合适的土壤,再洒点水,有点阳光,就生根发芽,开出属于自己的那朵花,陆续出版了几本书。

    岁月流逝,光阴荏苒。当我走过一些路,去过一些地方,看过一些秧歌后,还是觉得家乡的秧歌最耐看,也最令人回味无穷。只是,无论多么不舍或是难忘,注定,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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