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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智享美食

版面: 爱生活周刊

金灿灿的沙翁和白晃晃的雪衣豆沙一样,都在热滚滚的油锅里炸出自己的世界。咬一口看砂糖落下,好似地球的植被改了颜色,将早春的暖染成秋冬寒凉,下雪了,宇宙只剩下油炸碳水的香气,滋滋作响。

新年祝福:白雪绵绵藏豆沙


    ■ 蔡浩杰 文/摄

    冷风将树叶催黄了几层,满大街的“铜锣烧”都成了“马卡龙”,各色羽绒服在深圳大街小巷腾挪。在深圳气温掉到个位数时,朋友从东北发来数十张美食照片,除了丰腴肥美的铁锅大鹅,滋滋冒热气的锅包肉,还有拔丝地瓜、黏豆包、饺子……

    雪衣豆沙映入眼帘,白晃晃,圆滚滚。轻轻一抖,绵密的砂糖散落开来,食客得赶紧拿盘子接住。我倒乐意看这细碎的狼狈,好像距离下雪更近一些。窸窸窣窣,盘底都带着细腻的甜味,若是当年谢太傅的儿子换成“撒糖空中差可拟”,未必会被“未若柳絮”比下去。

    咬一口,绵密的鸡蛋清在油炸后和面粉浑然一体,搭配着若云若雪的外皮,暗红色的豆沙宛若夕阳落下去后天边最不经夸的红云,悄然而逝,余味无穷。

    雪衣豆沙也叫雪绵豆沙,都可爱,都诗意。老板说这道菜点的人少了,一来是大厨愿意做的也不多,工序太繁复。“嫌手酸可以用打蛋器打发,插上电,成了。旧时都要纯手工打发,两根筷子,打到云朵那样式儿的,可能要在旁边坐一会儿歇歇膀子。”

    无法想象手工打发的过程得多累人,打到插上筷子立住,都是辛苦活儿。蛋清打发加淀粉搅拌,月牙色的糊糊裹着豆沙丸子,凭经验放入油锅中,滋滋啦啦。当一个个蛋清面糊变得蓬松,宛若一枚枚星球在宇宙里游走,冒着热气的雪衣豆沙装盘上桌,客气的食客甚至会略带歉意地说“您受累”,当然这也是很少见的。

    淡淡的鸡蛋香裹着轻盈的红豆香,间或点点散落砂糖,一口一口甚是满足。传说这道菜也是乾隆的心头好,口感上的精致倒是可信的,淡雅的审美令人存疑。微微的弹牙,幽幽的柔软,好似吃下一朵云,也似吞了加糖的雪。有的酒家会给白乎乎的雪衣豆沙加点装饰,有加了奶油的,有加了黑松露的,口感层次更丰富些,可若把握不好度,怕喧宾夺主。

    若是过了火,等白色变黄,便多少带了焦糖香,除了不够白,倒也没什么弱点。焦黄色的雪衣豆沙裹上糖霜,不免让人想起另一道口感奇特的古早美味,沙翁。

    鸡蛋搅和面粉油炸,裹上糖霜,口感绵软,香气四溢。这道菜对油温经验要求极高,控制不好则容易发软,抑或是水分不够。沙翁也叫糖沙翁,沙壅。但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冰花蛋球”,好似将清冷和耿直融为一体。《广东新语》记载,明朝时便有了这道点心,后来传到日本便唤之“砂糖天妇罗”,有厨师将白糖霜换成黑糖,不知口感和外形如何。

    这般点心,现在香港和广州的部分古早茶餐厅还可以尝到,配一杯鸳鸯奶茶或柠茶,舒坦,得劲。

    宇宙或许是不知道冷热的,和油锅一样。金灿灿的沙翁和白晃晃的雪衣豆沙一样,都在热滚滚的油锅里炸出自己的世界。咬一口看砂糖落下,好似地球的植被改了颜色,将早春的暖染成秋冬寒凉,下雪了,宇宙只剩下油炸碳水的香气,滋滋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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