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航拍的日照市阳光海岸绿道(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 郭绪雷/摄
■ 廖辉军
日照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素以“蓝天、碧海、金沙滩”闻名。这座城市山海相依、生态宜居,被誉为“北方的南方,南方的北方”,并且是北方绿茶之乡、世界三大海岸绿茶城市之一,更有“中国最美海滨城市”的美称。
岁月长河里,每每开启记忆的闸门,思念总如潮水般漫涌,我想那一定是对日照满满的眷恋……
一
多年前的初夏,我踏上了人生第一次独自外出谋生的旅程,目的地是山东省日照市。一路上,绿皮火车拥挤颠簸,中途辗转20多个小时,可一想到外面精彩的世界,劳累都化作了满心的期待与幸福。
下了火车,我便跟随滚滚人流辗转到了汽车站。此时,已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到了客运站,我边走边张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随处可见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除却新奇便是莫名的兴奋。明亮的霓虹路灯下,街道上到处都是从全国各地而来的人流。
我摸了摸上衣贴身口袋里剩下的50元钱,一手提着包裹,加快了前行的步伐。客运站附近的广场上,人山人海,或躺或蹲,老乡们往往围成一圈,然后将行李包裹放在中间,各自抱膝休息。我心里想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今晚也像他们这样凑合着过吧。
可刚在靠墙处坐下没多久,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我走到不远处的小店,买了面包和一瓶水,然后就将店家找的一把零钱放在随身包裹里,想着这样不至于休息时被硬币硌得难受。狼吞虎咽地吃完后,陡生睡意,这一路确实太累了。就这样,我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喊叫声惊醒。“快来人呀,有人抢劫了!”如惊雷般划破了宁静的夜晚,我猛地惊醒,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发现自己的包裹不见了。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心中暗叫不好,一定是被那群抢劫贼顺手牵羊了。
容不得多想,我风一般向前方追去。很快,人群被我甩在身后,前方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小伙子也在奋力追赶。我们一前一后保持着10多米的距离,全力追赶着几个拼命逃窜的小偷。
我气喘吁吁地奔跑着,脚步渐渐沉重。就在前方,几个小偷停了下来,为首的一个卷毛发拿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凶狠地朝紧追不舍的小伙子刺去,只听见一声“啊”地尖叫过后,小伙子的胳膊血流如注,将道路地砖染红了一大片,但是他仍然紧紧抓住那个包裹不放。
二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蓦地,远处的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那些小偷听了慌张地丢下包裹,一溜烟四散逃跑了。其实,这已是深夜了,哪来的警察呢,只是吓吓他们而已。
“大家都来看看,这是谁的包裹?”回到原先休息的广场,小伙子一边用手捂着胳膊上的伤口,一边指着放在脚跟前被他追回的包裹。
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惊险一幕,待我清醒过来,才看清眼前这个跑得比我快的小伙子,不高的身材,稚嫩的脸庞上长着许多青春痘,眼睛里闪烁着一股浩然正气。
这不就是我的包裹吗?真没想到,这么快又失而复得了。我心里一阵惊喜,总算没有白白追赶那么远的路,同时对小伙子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要不当着大家的面,你打开看看少了东西没有?”他微笑着提醒我。
看着里外围成几圈的人群,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翻开包裹,可眼前的景象让我傻了眼,我的东西不见了,倒是里面陡然多出一些证件来,有身份证、毕业证、驾驶证,全是素不相识的人名。
“快说,我的证件怎么会跑到你的包里来了。”越来越多的旅客围拢过来,一个个认出自己的证件开始不停地质问。
“这是这位兄弟刚才和我一起从小偷那里追回来的,至于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我只好实话实说。
“好,那请你们能否出示一下自己的身份证,让大家看看真假。”人群中有人这么说,语气里满是怀疑。
糟糕的是,我将包裹里外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找到自己的身份证,除了一个我曾获得全国诗歌奖的荣誉证书,什么也没有。当时我如获至宝,忙不迭地说:“其他什么都丢了,但这个印着姓名的证书确实是我的,你们可以看看。”
“没有身份证,哪个相信呢?”围观者七嘴八舌的指责声,像极了一把把锋利的匕首。
无奈中,我只好望了望那个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受伤小伙子。看到我求救的目光,镇静的他有些不安起来:“不好意思,我的身份证忘了带。不过,我可以证明,他不是小偷。”
“这样还真说不清你们俩可能是一伙的。”终于,有人出口道出了憋在心里的怀疑。一时间,我们来不及作任何反抗和解释,便被愤怒的人们团团围住。
“快说,把我们的东西偷去放在哪里了?赶紧拿出来吧。”在一片斥责声中,无数怀疑的目光如芒在背,压得人喘不过气。
三
很快,天刚蒙蒙亮,我们被街道治安队员押送到了当地派出所。可以想象,公交车里、人行道上,这一路我们受尽了旁人的白眼和厌恶。人们对小偷无比憎恨,只不过没人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哪怕其中还有见义勇为的无名英雄。
到了派出所,警察对我们分别进行了仔细审问,并作了笔录。过了没多久,我们先后都被释放了。
日照大地,阳光明媚。当我出来的时候,置身于太阳照耀之下,整个身心显得格外温馨而惬意。
然而,警察的一番话再次让自己震惊不已:“实在对不起,大家可能真误会你们了。特别是那位小伙子,还是一位刚退伍不久的军人,因为他昨晚的见义勇为和及时提供相关线索,我们迅速采取行动抓捕了那些长期盘踞在客运站附近的外来惯犯团伙。后来他还特地为你做了证明,你得好好感谢他才是。”
小伙子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后来在我的苦苦追问下,他只透露自己曾在日照当过几年兵,现在在当地一家单位做保安,那天晚上碰巧路过此地就遇上了犯罪团伙,更没料到竟会闹出如此大的误会来。最后他说:“我们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庆幸的是人们对犯罪分子的憎恨有增无减,只不过还需要多多加强防范意识和辨别能力……”
因为一个人,记住一座城。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多年匆匆而去,日照已经今非昔比。只可惜自己除了偶尔出差匆匆路过,一直没有机会再去一趟。
蓦然回首,从历史古城到现代都市,从昔日的六层望海楼到如今42米高的海韵广场,日照30年天际线的变迁见证了一座渔村的蜕变,更坐实了“四线城市城建天花板”的美誉。但我思量,新时代城市真正的厚度在于建设力度与生活温度——这里不只有高度,更有“阳光海岸 活力日照”的蓬勃心跳,以及无不彰显人间烟火气的温情与美好。就像在我的人生旅途里,那个见义勇为却始终不知姓名的日照小伙子,他的身影无处不在。如同这座美丽城市的名字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自己。
许多时候,我不禁陷入遐想。或许他还在这座东方太阳城的某个角落,有如日照街头巷尾一株株挺拔耸立、向阳而生的市树银杏,枝繁叶茂、生机勃勃,以默默坚守的姿态,守护着这座城市的祥和安康。